逃离北上广
理想今年你几岁,你总是诱惑着年轻的朋友,你总是谢了又开,给我惊喜,又让我沉入失望的生活里。
又一个世纪在轮回,而我一无所获的坐在街头,只有理想在支撑着那些麻木的血肉。
-01-
我站在公交车站,看着满口乡音大声喧哗带着孩子拎着菜的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准妈妈们,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摄氏三十五度的小城犹如蒸笼,我却犹如身处冰窖,这里没有我想要的工作,没有我想要的生活,也没有我爱的人。
就在刚刚,十分钟前吧,我在小城唯二的咖啡馆里pass掉了我回来后的第十次相亲。
回来一年,我考上了公务员,被分配,有了爸爸妈妈眼中的铁饭碗,看着他们满脸的褶子与笑容,我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该说什么呢?
难道我要残忍地告诉他们,拿着不足三千块的薪水,奔波在这座连公交也只有三路的小城,这里满城见不到几个可以正常工作的红绿灯,喝不到一口正宗的咖啡,甚至连寿司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我真的非常非常不甘心吗?
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然他们说不出这么文绉绉的话,他们只会说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知满足不知安定。
是呢,在他们眼里,女孩子就该像那些背着小孩拎着菜篮子挤公交的女人们一样,安安稳稳也庸庸碌碌,像个寄生虫一样地靠男人过一辈子,永远围着男人孩子和公公婆婆转,没有自己的私生活,被打被骂只能忍气吞声,衣服永远只能买二三十块的处理货,也许她们连内衣都不会试穿选择尺寸适合自己的,亦或者她们根本就想不起穿内衣,因为方便在公车上奶孩子啊!
或许你们很讶异,还有这样的地方?
-02-
我不是小城里惟一考上“211”的女娃娃,但我却是惟一一个毕业后没有马上回小城的女孩子。
我不能忘记几年前考上大学的时候,街坊邻居都来道喜的场景,小城很小,所以南关和北关的人很熟悉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东部和西山之间没有出租车愿意跑路也不奇怪。
我更不能忘记的是,当初红彤彤的通知书上的上海两个烫金大字,那可是被称为“魔都”和“东方巴黎”的上海啊,那里肯定有我想要的。
果然不负期望,大学生活越精彩,越衬托出小城的老旧!我在这里找到了我想要的浪漫和时尚,这里我兼职一个月的工资,抵得上我爸半年的公务员死工资。
这些越让我坚定了不回家的想法!
毕业后我不顾电话那头爸爸的蛮横指责和妈妈的痛哭流涕,放弃了国考,毅然决然地留在了上海,我热血澎湃,我踌躇满志,我磨拳擦掌,我跃跃欲试。
上海这么大,上海这么美丽繁华,上海这么百川海纳,怎么会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怎么会不成全这个小小的我?
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远,挤两个小时的地铁,步行十分钟,绕过东方明珠,我的公司就在那里。公司很气派,员工也很多,虽然我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但至少我有了在这里继续蜗居和奋斗的理由,有了和我爸妈对抗的武器,也有了不回小城的强大背景。
听到我在上海有了工作,爸爸妈妈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什么时候买房买车,什么时候带他们在上海定居,有没有傍上有钱的对象,什么时候给弟弟打买房买车和娶媳妇的钱。
呵,人啊,嘴里念叨着都是自己亲生的,却把男孩永远捧在手心,永远让女孩沦为赚钱的工具。
我嗯嗯啊啊地应承着,听着他们满意的笑,心里满是苦涩,挂了电话看着墙角抱成团的蟑小强,我竟然不舍得打死它们。
能在上海安家,它们比我牛多了。
-03-
我一直觉得理想是用来实现的,梦想是用来破灭的,所以我那么固执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我的理想。可没想到啊,一直期许的东西失去之后的痛苦,远不是梦醒后的遗憾能比得了的。
两年了,且不说我被炒鱿鱼的事,我一个月五千多的工资,竟然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得捉襟见肘,疲惫不堪。逃离了学校那座不愁吃住的象牙塔,在大上海,我什么都不是,我活不下去。
当连吃饭都要精心算计的时候,什么名牌包包,奢侈口红和香水,还有什么香车宝马,什么浪漫爱情,都变成了浮云。我看着眼前早都凉透的泡面碗,突然没了活下去的支柱。
终于爸妈的要钱电话像催命符一样,压垮我这匹将要瘦死的骆驼。
梦梦啊,你弟弟也上高中了,也得要不少的钱,你看那学费啊,零花钱啊,还有买衣服买鞋子什么的钱……
钱钱钱,你们只有在要钱的时候才会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你们的眼里只有弟弟,你们知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知不知道那些打给你们的钱是我省下来的晚餐钱,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我只吃了一碗泡面,你们从来不知道我饿得胃疼到想吐血,你们也不知道我在上海被欺负,因为没有什么背景被炒鱿鱼……
那是我第一次,情绪崩溃,失声痛哭,生无可恋。
要不,你回来吧,你的房间还在呢,再说了啊,这不是快要考公务员了嘛,你那么聪明的,能考到上海,也肯定能考上公务员,安安稳稳的,多好。他们的语气像是哀求,又像是同情。
我最恨他们这种语气,像是早都看透了事情的真相,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揣着仅有的几件衣服,拿着不到一千块的巨额存款,站在火车站门前看着生活了六年的上海,五味杂陈。
这里像个黑洞一样吞没了我两年的青春和努力,还是没喂熟,还是一样的冷血。
-04-
我知道回家即将要面临着什么!
首先国考是必须要参加的,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永无止境的相亲了!我很了解我爸妈,也很了解小城的人。左邻右舍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爬个山都能聊出亲戚来,说不准我相亲的那个人也是哪个大姨妈家那边三表舅家的侄子,这样的小城让我恐惧和讨厌。
这跟远古时候氏族生活有什么区别?心安理得地娶了自己的表妹,有没有考虑过下一代的感受?
国考是否成功,我并不关心这些,但我真的是很努力很用心地在考。只是看到爸爸妈妈脸上笑出来的皱纹深浅我就知道结局是他们满意的,是他们想要的分数和分配。
果然,事业有了编制,人生大事不得忽视。
上班第一天,他们就给我介绍了第一个相亲对象。约在西关的一家咖啡馆见面,我竟不知道小城也有了咖啡馆。
我有多欣喜,现实的巴掌拍地就有多用力。
那个男人,是那家美其名曰咖啡馆其实是麻将馆的老板,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腆着大肚子动手动脚,大粗金链子,满脸横肉,张嘴闭嘴就是我不缺钱,把你的烂工作辞掉,只要给我生俩胖小子,我保证你下辈子衣食无忧,荣华福贵分分钟手到擒来。
我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跑得飞快,这样的荣华富贵我消受不起。
我才二十五岁,难道在爸妈眼中,我已经缺男人缺到那种地步了吗?
我在小城乍暖还寒的三月裹着羽绒服打着寒战,却满身大汗。
-05-
弟弟已经高三了,我看着他的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打,忍不住摘掉他的耳机,劝他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出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考大学有什么用,像你一样天天哭哭啼啼,二十五了还是老姑娘一个,嫁不出去没人要,天天内分泌失调更年期综合征吗?
我被怼得无话可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冲他那句天天哭哭啼啼,我硬是忍着没哭,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没想到他用比我更大的力气回抽给了我,那一巴掌,真特么狠,真特么用力。爸爸在客厅看电视,妈妈在厨房忙碌,没人管我流血的嘴角和肿起来的脸颊,反正弟弟做什么都是对的。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我去见了隔壁刘阿姨介绍给我的他的远方外甥。
男人倒也穿得得体正常,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起来年纪轻轻头发也很黑却老是喘咳。
刘阿姨真是好心,连肺癌患者也给我推。
难道就因为到了适婚年龄,我就该被这样饥不择食地推到任何人跟前吗?你们知不知道上海四十岁没结婚还在奋斗事业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操着方言大吼。
妈妈一巴掌打在我脸上,那有本事你留在上海别回来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结婚不回家,我们受了多少白眼,被人怎样戳脊梁骨?你看你还不是认命了,跑回来考了公务员。
原来妈妈真的是看不起我的。在这里,女子过了二十二还没婆家,是要被嘲笑奚落和谩骂的,可是我已经二十六了,他们口中没人要的老姑娘。
生而为人,我只是很累;但生而为女,我有罪。
-06-
我还在相亲这条路上艰难奔波,从冬天相到了夏天,也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男人。
混黑道的,得病的,带孩子准备二婚的,教书的,跑出租的,和我一样考了公务员的,也有做房地产的。
只是啊,都不是我自愿认识的,也就没有想要继续了解的冲动和欲望,虽然我年纪慢慢大了,可我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和标准,宁缺毋滥,自我矜持,姑且就说我矫情吧。
就像今天,我的第十位相亲对象,他是一家书店兼咖啡馆的店长。这家咖啡馆还算得上是咖啡馆,至少吧台看起来不错,店面装修也很有情调,温文尔雅的一个男人,长得也算好看,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带孩子,身世也还清白,只是这样过于完美的男子到现在还没有结婚,要么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么就是还有忘不掉的人。
这种没有爱,三观完全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只能算是搭伙过日子的人,我不要也罢。
法律法定了最小的结婚年龄,却没有规定最大的结婚年龄。
我想啊,只有该结婚的爱情,却没有该结婚的年龄。
我站在车站旁边的榆树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来来往往的车辆,该回家了呢,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我蹬着高跟鞋跳上公交车,旁边充斥着连耳机最大音量都盖不住的小孩的哭泣声,年轻妇女的呵斥声,老人的喘咳声和汽笛声。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老师问过的一个问题。
何为天命?
高远莫测谓之天,无可奈何谓之命。
但是紧握双手,命运就在你自己的手里,你自己就是你的天命。
作者:南山落梅时,來源: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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