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创业故事
有人说,“创业者”只是一种职业,尤其是正在发生的这场创业寒冬里,无数人开始认同这样的说法。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可以从畅销书《疯狂的独角兽:硅谷创业公司历险记》中找到答案,作者极具讽刺意味地阐述了一家科技创业公司的发展模式:快速增长,不怕亏钱,立马上市,发家致富。
在中国大致有着同样的景象,要么追求IPO,要么卖给BAT,抑或是在资本寒冬里浮躁地抱怨。创业本应该是一件严肃认真的事情,在风险投资的泛滥下变成了一个充满儿戏的选择。这大概就是外界熟悉的记忆片段,也是“创业者”被污名化的根源。
然而在旁观者咆哮“杀死那个创业者”的时候,实地集团主办的SEED AWARD开启了一场围绕“创想者”的全球动员,三个月时间里紧锣密鼓般进行了三场全球复选,然后在上千份投递作品中找到了几十位非典型的创想者,试图从另一个视角复刻当代创业者的面貌。
限于篇幅的原因,本文选取了五位各具特色的创业故事,没有与恶龙缠斗的剧情,没有男主角的光环,一起看看那些简单纯粹的创想者到底是什么样子。
行走在创想路上
之前的一篇文章中,我曾简单阐述过创业者和创想者在路径上的不同:
创业者往往是先有了创业的想法,然后去寻找创业的出发点,筛选时下的热点和风口,煞有介事地进行一番头脑风暴,找到一个看起来有前景的切入口,再凭借人脉、口才或运气从风投手里拿到第一笔投资;
创想者多半是先发现了一些痛点,不带功利性地通过科技创新手段去寻找解决方案,在克服了一些棘手的问题后,看到了作为一个项目落地的可能性,这个过程可能是一两年,也可能有五到十年的光景,最后才是资本市场对其价值认可的自然回报。
无可否认,这样的区分多少有些笼统。在创想者的心中,创业远不止为了上市而被迫进行的无聊任务,不会在资本热潮消退后就开始自我怀疑。至于原因是什么,看完下面的5个故事或许会有更深的感触。
1、给自己的电子“止痛药”
1992年,Richard Hanbury在一场车祸后坐上了轮椅,医生告诉他的亲人说可能只剩下不到五年的生命。医生之所以下达“病危通知书”,原因是Richard在车祸后患上了纤维肌痛综合征,以往的病历后很少有人能够活过五年。
世界上的疼痛有很多种,纤维肌痛不是绝症却足以让人绝望,主要特征是全身广泛性疼痛以及明显躯体不适,还常伴有疲劳、睡眠障碍、晨僵、抑郁焦虑等精神症状,许多病人最终患上了抑郁症。
Richard曾经尝试过亲友们建议的各种“秘方”,包括推油、瑜伽、拒绝麸质饮食,甚至一度进行中国的针灸治疗。然而大多数“秘方”并不能缓解疼痛,Richard在很长时间里依赖阿片类药物,一度出现上瘾的症状。直到智能硬件的风口出现时,Richard开始琢磨利用外部刺激调节神经,进而打造了Sana的原型设备。
Sana的治疗原理和医学界主流的声音相同,致力于改善纤维肌痛患者的睡眠状态、降低痛觉神经的敏感性。通过Sana的声音和视觉刺激,引导患者在短时间内进入放松状态,继而干涉患者的大脑神经形成脑半球平衡,以此达到缓解疼痛目的。在700多名志愿者身上测试了14个原型机后,Richard和他的朋友一同成立了Sana Health,希望可以将这样的设备传递给更多的慢性疼痛病人。
2、让孩子们自由呼吸
如果说Richard Hanbury走上创业之路的初衷是为了救自己,奶爸YosiRomano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一个寒冷的冬天,Yosi推着自己的女儿步行在伦敦西北的芬奇利路上,突然一团云雾般的空气朝自己吹来,一开始感觉这股“暖风”很棒,可自己的女儿却止不住的咳嗽。Yosi意识到了刚才那团云雾中的污染物,成年人本就有一定的免疫力,还可以戴口罩让自己隔离在污染源之外,而孩子的呼吸系统仍然很脆弱。
是否可以针对婴儿设计一款空气净化系统?Yosi注意到了这样一个细节:婴儿车的高度大约是60厘米,而金属、灰尘、橡胶等纳米级别的颗粒污染物离地面很近,这些污染物会沉入婴儿的肺部,产生哮喘、过敏等慢性疾病,甚至限制肺部和大脑的发育。然而,大多数婴儿车生产厂商忽略了这一点。
奶爸Yosi设计了一款内置风扇过滤器的 U 形枕头,配合挂在婴儿车上的感应器,检测到有害污染物的时候,可以自动激活婴儿头部的过滤器。选择U形设计的原因也很暖心,婴儿不习惯戴口罩的束缚感,也不喜欢空气直接吹到脸上,根据空气动力学的原理在婴儿的呼吸区形成一个高压的空气云,继而过滤掉80%的污染物。
暖心的一幕是,SEED AWARD在伦敦举办的欧洲复选中,Yosi Romano带来了自己的妻子和小女儿。对他而言,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只是在创业,也是给家人的一份礼物。
3、下水道里的机器人
SEED AWARD亚太复选出现了一匹“黑马”,一个大学生团队的清淤机器人拿到了全球总决选的入场券。“没想到评审会选择我们,感觉现场的其他项目都比我们成熟,真的有些预料之外。”清淤机器人的创作者王文新在赛后的媒体采访中表示。
王文新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创业者,2017年偶然看到台风过后引发城市内涝的新闻,很多清洁工人被迫钻到下水道内用双手清理,刚好自己在做导师安排的机器人项目,开始着手思考利用机器人进行清淤工作的可能性。不过在王文新和他的小伙伴进行市场调研时发现,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清淤机器人,但还没有出现一个可靠的投产项目。
如果机器人的工作不是为了内涝时应急,而是对城市下水道进行日常定期清理,将内涝现象防范于未然呢。
确定了方向后,王文新团队开始在光学阴影自动检测、高压水流清淤、履带式三角支撑动力三个方面进行研究。光学阴影自动检测是为了降低机器人的成本,利用摄像头识别阴影检测淤泥,极大地降低了传感器的数量;对下水道的废水进行过滤,通过高压水射流装置对淤堵的位置进行定向清理,杜绝了机械挖掘的二次污染;履带式的三角车轮结构,增强了机器人对管道的附着力,为进行高压水射流清淤时提供稳定性。
让机器人推到实验室的围墙,让人工智能走向人类的生活,让城市的“毛细血管”不再淤堵,大概就是评审钟爱王文新团队的理由。
4、3D打印的完整心脏
创想者从来都没有条条框框,可以聚焦生活中的小细节,也可以做一件足以改变人类进程的“大事”。
如果说前面的三个故事都萌生于生活中发现的痛点,来自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的3D打印心脏项目,可以归类于医学史上的奇迹。今年4月份的时候,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利用病人自身的人体组织,打印出了全球第一个完整的心脏,一个充满细胞、血管、心腔的完整心脏。
按照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数据,心血管疾病已经是全球死亡人数最多的病因,仅在2016年就有1790万人死于心血管疾病,占到全球死亡总数的31%。同时心脏移植是目前唯一可用于心力衰竭末期的治疗方法,由于缺少心脏供体和排异反应的发生,心脏移植一直是一项世界级难题。如果3D打印心脏技术进入到临床应用阶段,每年将有上千万的心血管疾病患者重获新生。
这样一份项目计划不难在资本市场中拿到几十亿美元的估值,但特拉维夫大学的研究人员却坦陈:“目前3D打印技术打印出的心脏只有兔子心脏的大小,还需要在生物反应器中经历一个成熟的过程,从而长成人类心脏大小。目前还处于这项技术的早期阶段,也许在10年后,世界上最好的医院会出现人体器官打印机。”
或许等待3D打印心脏的临床还要翻越好几座高山,可对于人类生命学和医学界来说,无疑开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为器官和组织移植指出了新的方向。
5、开启飞机的电气时代
埃隆·马斯克的一条Twitter,使得“特斯拉计划五年内推出电动飞机”的消息被全世界知晓。然而特斯拉并非是第一家有电动飞机念头的公司,第一架电动轻型运动类飞机Alpha Electro、第一架实现在空中对滑翔机拖曳和放飞的Extra 330LE,以及第一架飞越英吉利海峡的空客E-Fan……
而在一连串的名单中,创立于2016年的Ampaire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即将随着电动飞机航班在夏威夷的首飞,成为首个商用电力航空公司。
不同于其他电动飞机的“自研概念”,Ampaire的电动飞机更像是“混合机型”,将飞机上的一台或两台内燃机替换为电池供电的电动机。比如今年6月份演示飞行的塞斯纳337,Ampaire将其中的一台发动机换为了电动机,成功完成了25分钟的演示飞行。其中混合动力配置可将燃料成本降低50%至70%,维护成本节省25%至50%。
据Ampaire首席执行官KevinNoertker介绍,项目应用了很多电动汽车的底层技术,并且利用了现有的电动汽车供应链,使用现有的空气框架。Ampaire的理念不是要创造什么新概念,而是要电动或混合动力的飞机低成本进入天空,毕竟对于商业驱动的航空公司而言,环保之类的说辞恐怕不太有说服力,本质上还是成本上的对比。
截止到目前,Ampaire已经与全球15家航空公司签署了16份意向书,飞机的电气时代无需等到马斯克预言的五年后。
不留影像的《燃点》
想必对比不少人来说,看完五位创想者的故事后多半会产生这样的疑虑:为何这些“创想者”的名字听起来如此陌生,又为何整个社会的注意力聚焦在了疯狂的“创业者”身上,注意力的分配是如此的畸形。
一种解释是在这个流量至上的时代,哪怕是媒体也有一份直白的“生存指南”,那些夹杂着狗血剧情的创业故事,无疑更符合吃瓜群众的口味;那些风光一时的资本宠儿,无疑更容易变成广告投放的金主;那些被风投捧红的创业项目,无疑更能满足整个社会对于成功的定义和标准……
或许还有另一种解释,“创业者”的职业化早已深入人心,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们对于创业故事的挖掘方向。今年年初在院线上映的《燃点》就是个例子,希望打造一部属于中国的“移动互联网创业史”,希望引发互联网创业的关注和共鸣,最终电影却成了“一锅毒鸡汤”,“打鸡血”成了创业者的标配。
如果说真的需要一部针对创业者的纪录片,记录下创业路上的真实感,还原创业者的一腔热血。“挖掘”出了前面那些非典型创业故事的SEED AWARD,更像是一部不留影像的《燃点》。
SEED AWARD欧洲复选结束后,有幸与这场“种子赛事”的组织者们进行了一场面对面的对话。电影导演们可以用镜头讲故事,哪怕碰到不怎么配合的创业者,还可以临时要求编剧改剧本。组织一场全球性创新赛事的难度丝毫不亚于电影的筹备,没有导演、没有场务、没有制片,本来就是一部没有剧本的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准备全球复选的那段日子仍然有一种科幻感。”赶在SEED AWARD启动一个月前入职实地的Vina如是说。国内平均每个礼拜就有一场全国性的创业大赛鸣锣开赛,导致出现了很多“参赛专业户”,如何在全世界范围中筛选出有社会责任的“创想者”,成了Vina最为头疼的事情。尽管在入职实地之前,Vina在以往的履历中有过多场举办全国性乃至全球赛事的经验。
“如果要找的是那些小有名气的创业者,可能翻一翻今年的投资事件就行了,可我们要寻找的是用科技改变生活的创想者,而且老板特意嘱咐说不要沦为一场空想者的比赛,感觉就像在创业者的芸芸众生中捞针一般。”从今年5月份开始,Vina和小伙伴们开始在全球各地的高校巡演,尝试从没那么功利性的高校入手,再逐渐筛选出符合价值的项目。
最终的结果让Vina非常惊喜,除了一些高校学生投递过来的项目,还有很多通过校友会、导师介绍等渠道找过来的创业者,几乎每个赛区都有几百份海选作品,接下来就是“体力活”了,从塞满了邮箱的作品中注意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创想者”。
有了项目,还需要强大的评审团队。
这一份“重担”落在了CC肩上。由于SEED AWARD的初衷是为了给创想者提供自由沟通的舞台,要求评审嘉宾既要有专业的学识,还要有一定的项目管理经验。那些经常出现在电视节目里,习惯用投资者眼光审视项目的“明星嘉宾”几乎被排除在邀请名单外。CC选择在网上搜索各个领域的大咖们,然后逐个发邮件沟通,再默默等待意向嘉宾的回复。
第57封邮件发出后,u盘发明人Dov Moran回复了一封邮件:“感谢您的邀请,很期待能够参与。”彼时CC已经到了准备放弃的边缘。前后一个多月的邮件沟通后,DovMoran在得知并非是常规性的创业比赛,而是一场寻找改变生活的“创想者之旅”后,最终接受了作为评审嘉宾的邀请。
英国计算机协会创始主席Sue Black的邀请过程更为“曲折”,CC发出的邮件一直没有收到回复,在脸书和推特上的留言也杳无音讯,用尽了自己的六度人脉才联系上SueBlack。“当时Sue问了很多问题,在深度了解项目的初衷和标准,且不涉及任何商业行为后,才同意担任欧洲复选的评审。”面对爱惜羽毛的行业大咖们,CC痛苦而又感动。
最后凭借这种苦行僧的方式,12位评审嘉宾全部就位。
时间上算下来,从最初内部敲定项目立项,到北美、亚太、欧洲三场复选收场,前后持续了4个多月,几乎是国内一线导演拍一部电影的时间。
但对于Vina、CC以及幕后更多不无人知的组织者来说,他们没有留下可以卖票房的影像,但挖掘到了创业本该有的一面:有人是为了自己,有人为了亲人,有人为了解决社会上存在了很久的难题,也有人想要用自己的实践来改变一些东西。但在最初的出发点上,他们都不是为了创业而创业,奔着一个想法有了一定的成绩,然后在刚刚好的时间点走上了创业之路。或许这就是“创业者”和“创想者”最大的不同。
有人说,现在的创业太疯狂,怀念改良了蒸汽机的瓦特、发明出感应电机的特斯拉以及定义了电脑和手机的乔布斯……
然而在硬币的另一面,“脑洞”从来都不是天才的专利,瓦特在造出蒸汽机之前只是一家修理店的店主,特斯拉曾经是爱迪生公司里的普通工程师,乔布斯在创办苹果前不过是一名辍学的大学生。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过于浮躁,过于缺乏创造力,可能是我们观察的视角出了问题。
至少,一场SEED AWARD已经让那些淹没在创业浪潮里的创想者有了发光的机会,同时我们也期待11月份即将在深圳举办的全球总决选,哪些创想者将脱颖而出,摘得SEED AWARD百万大奖和三个卓越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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